Uber 刷单调查:量级达百万 淘宝交易近 20 万账户

· Jun 23, 2015

(转载自腾讯科技,作者余一)

在以烧钱著称的 O2O 领域,几乎所有的企业都有一本刷单与反刷单的心酸史。而滴滴、Uber 等出行平台,凭借一天烧几千万美元的高姿态,成为近两年最被刷单者所热爱的行业。

职业刷单人告诉腾讯科技,Uber、滴滴、一号专车等 APP 刷单手段大同小异,但是 Uber 补贴最高,所以基本上他和他的同行都在刷 Uber 的单,也会建议「客户」刷 Uber 的单。只有在滴滴提供高补贴或者早晚高峰的时候,才会兼职一下。

这也佐证了近期围绕 Uber 在华日订单量所产生的种种质疑。Uber CEO 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宣称 Uber 在华每日订单量接近 100 万单,但外媒却纷纷质疑 Uber 的假订单造就了数字的虚假繁荣。

而腾讯科技调查发现,Uber 的刷单情况的确十分严重,仅淘宝一个渠道,就买卖了 20 万左右的 Uber 乘客账户。而淘宝订单主要是以小散用户为主,更多大量批发的用户是通过电话、QQ 等私下接洽完成。通过刷单所产生的虚假订单总量,预计将达到百万量级。

泛滥的 Uber 刷单交易

「一周开满 70 单,保底收入至少 7000 元,再加上新车主补贴、早晚高峰补贴等,月收入轻松过三万」。四月份以来 Uber 为吸引车主,所给出的补贴力度,让烧钱鼻祖滴滴快的都觉得瞠目结舌。

司机李先生,原本是小公司职员,后来发现 Uber 一个月的收入超过自己工资收入,就辞职做 Uber 全职司机。Uber 平台上,像李先生一样的人很多。凭借高补贴和低价,在中国市场远远落后于滴滴的 Uber 打了一场漂亮的追击战。

但是车主大量涌进的同时,Uber 也迎来了大量的刷单水军。腾讯科技在淘宝上,用「Uber」和「优步(Uber 中文名)」两个关键词做搜索,发现出现的几乎都是账号买卖和刷单的信息。涉及到 Uber 乘客和司机账号买卖的淘宝链接,超过两百个,排名靠前的总成交量都在 1 万 4 千左右。并且大部分的店铺都有一个优步「交流」QQ 群。

腾讯科技在淘宝店铺「Uber 车主之家」和「FISH 小店」上分别买了一个优步乘客白号账户,店铺在提供包括 Uber 和支付宝账号、密码以及手机验证码在内的一条龙信息外,都附赠了一套刷单教程。

Uber 白号被认为是刷单必备,由于没有乘车纪录,能获得 30 元的新乘客优惠券。刷单时,如果车费在 30 元左右,能以几乎零成本的方式获得 Uber 补贴,按照目前北京高峰期 2.5 倍的补贴来算,一单就能获得百元的收入。

「Uber 车主之家」客服告诉记者,有不少用户都是 100 个甚至 500 个账号批发购买,也有用户问能不能买账号自动生成器的,但是这种容易出现因为「毒针」。淘宝上也有更便宜的,但需要注意不要买到停机空号,容易被检测到封号。并且客服「反复告诉记者不能用一个账号刷同一个司机两次,刷单次数最好控制在 10 次以内。

即便以每个账户刷单 5 次来算,光「Uber 车主之家」一家店铺就已产生 5 万次的刷单量,而在淘宝上,和「Uber 车主之家」在一个量级的淘宝店铺至少有 15 家,保守来算也有超 20 万个 Uber 账号在淘宝上被出售用于刷单。而一些店铺中还指明大量批发请加 QQ 或者微信,也就意味着有些大订单绕过了淘宝体系,通过其他方式达成。

花样百出的刷单手段

QQ 群也是刷单信息聚集的地方,直接用「优步、滴滴刷单」作为群名的 QQ 群就有几十个,几乎都是以城市作为区分,北京、杭州、武汉、南京等地都有自己的专属群。而以全国为名的刷单群,人数几乎都接近 2000 人。

「求扎针(刷单)」、「求护士(刷单人)」、「有大量手机号可卖」、「卖乘客白号、司机白号和老号」,以及「刷单教程,绝对无风险」等等刷单信息是 QQ 群中永远的主题,还有各种经验传授,刷单最佳方式的讨论。

虽然刷单被统称为「扎针」,但是这其中的方法和诀窍多得超乎想象。

最简单的一种是由同事和亲朋好友帮忙刷单,所以这种刷单是偶发性行为。如果想长期问题刷单,需要找职业刷单者。一个中型刷单团体,手中的 Uber 乘客账号都在 3 万个以上。

专车司机王先生告诉腾讯科技,职业刷单者帮刷,方法也不同。有的是刷单团队会真的在车上坐车,一行四个人,各自有多个账号,短途距离依次「上下」车,一天下来能迅速把订单数刷上去。另一种就是刷单团队有虚拟运行设备,可以不坐车也能刷,只需要告诉他们车牌号和位置,他们会钉到你,然后虚拟跑一段,形成订单。

除了职业和非职业的帮刷之外,自刷的方法也占据了大半个江山。通常刷单者会购买一个可以修改串号的手机,或者拥有多个手机,同时登陆多个乘客账户和司机账户,自己给自己扎针。有刷单者通过这种方法,一周收入能达到 2 万左右。

更令人惊讶的是,即便是没有车,也能去刷 Uber 补贴。一种方法是 QQ 群和淘宝里有卖司机账号或者资料的,另一种方法就是找代办账号的人,PS 驾驶证等资料来注册账号。

另外就是由职业刷单人提供一条龙服务,只需要提供司机账号密码,其他都由电脑虚拟操作,虚拟定位、自动行驶接单、乘客端自动下单全自动解决。

司机们的亦喜亦悲

对于刷单,司机们的态度各不相同。多位司机都向腾讯科技表示,自己有过刷单行为,但是刷单的理由也各有不同。

上面所提到的林先生就是一位刷单常客,他告诉腾讯科技,刷单是因为一方面来钱快,完成任务快,另一方面就是觉得真得跑足任务量,自己的车恐怕两年之内就有 10 万的行程了,折旧太快,觉得不合算。

他告诉腾讯科技,之前刷单的特别多,基本上大部分司机都会刷单,Uber 也睁只眼闭只眼。现在 Uber 规则变化了,刷单不划算了,尤其是找人「扎针」刷单不划算了,所以他现在就只自刷了。

Uber 的李先生和王先生,属于偶尔刷几单凑任务的司机,他们的理由大体相同,都是认为现在 Uber 补贴定的任务量越来越高,一周 85 单意味着除了限行那天,一周 6 天都得出来工作,每天要拉 15 个左右的乘客,工作时间在 12 个小时左右,所以想减轻点压力。

但也有司机对刷单的行为非常抗拒和反感,觉得自己辛苦拉单最后还不如这些钻漏洞的人赚的多,而如果因为几单刷单被封号也是得不偿失,还不如辛苦一点。

他们觉得最新的补贴规则虽然钱没有原来那么多了,但是勤奋一点,一周也能达到 5000 多,这种方式对真正工作的人更为公平。

无论是刷单还是不刷单的司机,都对派单规则变化后误接到刷单数量猛增的现象表示不满。按照 Uber 最新的补贴规则,拿到翻倍鼓励,除了订单数要达到之外,完成订单比例也要达到 60%才行,而刷单取消订单行为,大大拉低了他们的完单数。

作弊与反作弊的拉锯战

对于刷单行为,被刷的 Uber 恐怕也是爱恨交织。一方面刷单在某种意义上繁荣数据,为融资添柴加火。另一方面运营平台被骗走真金白银,降低了对用户需求的认知。针对猖獗的刷单行为,Uber 也在不断地更新自己的反作弊规则。

本周 Uber 更新了自己的补贴规则,由上周的 85 单至少 6000 元的保底补贴,变成了基础车费翻倍的补贴。派单规则也从派单给最近的人,变为小范围随机派单。

所带来的变化就是扎针难度变大,刷单人的订单容易被派给非刷单司机,产生多次取消行为后,会被系统读取封号。而补贴规则的变化,让原先单纯刷订单数量的行为失去了意义,如果订单金额低,即使单数达到,也无法获得高补贴。

除此之外,Uber 最新更新版本中还加强了封号的力度。小距离单过多、虚拟运行、搭乘同一司机两次,同一个手机登录不同账号,都容易被封号。而且封号常以封手机串号的形式出现,一旦串号被封,无论手机登录哪个账号,账号都会被封。

Uber 新规则出来之后,刷单现象的确有所减少,一方面是补贴力度降低、刷单难度提高,另一方面是封号的严厉程度远超从前。但是刷单的世界,总是不断有人因为利益加入进来,而老手们和职业刷单人们也总能找到新的漏洞和方法。

针对基础车费,刷单者给出了一个不同时期刷单的最佳金额, 保证在补贴上限内获得最大收益。派单的规则变化,他们建议司机在偏僻地方进行刷单。封号力度加大,他们加快了乘客账号的更新,并且兜售能改串号的手机和软件。

业内人士告诉腾讯科技,反作弊的技术,Uber 完全具备。但是现在行业的数据还不够大,不够聪明,如果把控太严,误伤率会大大提高,影响用户体验,所以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努力地找到一个平衡。

另外一方面企业也很难对刷单行为进行大力处罚,最狠的手段不过是封号,没收所得,难以震慑刷单行为。

互联网行业律师赵占领接受腾讯科技采访时表示,刷单主要属于违约行为,平台可以基于合同对其进行处罚。但是很难构成违法,即便是违法,也属于民事诉讼,没办法上到行政和刑事诉讼层面,付出回报不成比例,所以公司目前都很少采取这种手段。

刷单与反刷单之间的猫鼠游戏,最核心是补贴和利益。但是企业之间的竞争和对市场的培育,都决定了补贴都还将持续较长时间,而这场拉锯游击战也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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